一月二十五日下午。考研前的那個下午。我坐在教一三樓最北邊的墻角處。學校的期末考試于當日結束。教室里面清冷冷的。大家都歡天喜地回家準備過年去了。應該說考前最后的幾天精神上的起伏特別大。尤其前幾天精神上猛受重擊。我看著窗外陰沉的天空。不由萬分沮喪。今年考不上了該怎么辦?
算了,準備來年吧。
這種想法剛有,我就為自己這個想法感到恐懼。如何能夠在開戰前就想當逃兵!必須堅持下去!一門一門的考。信心一點一點的在膨脹。即便最后一門考試那一分鐘內。夢想可以破碎,而信念不能破碎。無論怎樣對未來也要持有一種信念。
一月二十六日。下午考完英語出考場后雙腿都是軟的。晃悠悠騎車回去。回去便一頭倒在床上。同住的永仁、楷奉和李剛還沒有回來。天色漸黑。我努力想打個盹休息一下。可渾身有如散了架一般。黑暗中大腦疲憊不堪。這個時候我的呼機突然響了起來。我摸索著打開臺燈。看是誰找我。BIBI。她問我考的如何。那一刻我渾身冰涼的血液不由一熱!我一下翻身而起。給她回了電話。我說沒問題。振奮一下精神。背上書包回學校上自習。不能放棄!
為了你愛的人和你關心的人!
為了愛你的人和關心你的人!
去年的十月二十六日。星期五。
早上我七點起來,奔赴北大光華102教室。102教室晚上有于鴻鈞的微觀經濟學。考光華研的專業課之一。外面聽課的人數倍于光華的學生。102教室的椅子只有200張,只有最后兩排的椅子40張是給聽課的考研學生(至少三四百人)用的。所以每次聽課占座就是一場殘酷的戰爭。占不到座的就只好坐在過道上,講臺下,墻角,沒地方坐的就只好在最后一排椅子后面排成幾道人墻站著聽課。每次聽課的場面,決不是只一個火爆就可以來形容的。
清晨的光華樓靜悄悄的,一個人都沒有。我暗自得意,還是自己來得早啊,看來晚上有地方坐了!還在呼呼大睡的豬玀們,你們晚上就擠在門口受罪吧!哈哈!我移開擋著門的海報欄,打開門(那幾天門鎖壞了,許多人不知道這個小秘密)。好,沒來一個人呢!我興沖沖從書包里掏出占座用的本子。啪地打開教室的燈。我一下子瞠目結舌!后面兩排座位的抽屜里每個都放著占座的本子!連墻兩邊和中間的過道上也排滿了報紙、本子!那一刻我站在空蕩蕩充斥著慘白熒光的教室里,呆立無語,萬千感覺。這就是競爭!物競天擇,適者生存。而自己選擇的就是這樣的道路,也只能這樣上路。在路上走的時候,最大的危險是不知道有危險。哭泣與逃避只是弱者的舉動。徘徊與借口只是怯者的表現。我在講臺下的水泥地上費力地找到了一小塊空地,放下了本子。
7,于2002年5月25日凌晨
選擇與放棄。
選擇往往意味著放棄。
放棄卻往往比選擇需要更大的勇氣和力量。
選擇考研。其實只是個人人生選擇的一步。
當我選擇考北大的研的時候。就知道自己將喪失許多東西。
這是必然的一種放棄。
這種放棄才是對自己勇氣和力量的考驗。
2001年。2月22日。下午。我第一次遇見她。那時候她坐在我對面。看起來那么端莊。一雙清澈的大眼睛忽閃忽閃。那時候外面的陽光很明亮。春天來了?我不由問自己。一種從未有過的欲望升了起來。我無法壓抑我的那種欲望而狡猾地要了她的姓名和電話。可這只不過是一時的沖動。我正告自己。而接下來的這一年我是要考研的。我正告自己。我逼迫著自己讓這種念頭一閃而過。要面對自己的現實。哪有什么所謂的一見鐘情?我對自己的欲望投以冷笑。有些事情自己是無法做的。因為自己早已選擇了放棄。
一口呼喊聲 然后踏進生命
不懂得究竟 或某月某日終于可清醒
孤單的背影 誰愿共我清醒
幾多哭笑聲 伴我共上路多么的洶涌
根生于四海 沉默地去等待
千秋風雨改 但似未過問一刻的悲哀
這一生也許 全為贖我的罪
幾多血汗水 沒法盡抹掉心底的空虛
從沒妥協 縱有荊棘鋪滿著路途
凝望這個永遠修不到的缺口 無可補救
有些聲音 永遠聽不到
縱會有色彩 但是漆黑將它都掩蓋在人海
有些家鄉 永遠去不到
剩下了追憶 或是只得一些感應夢魘著生命
(黃貫中《缺口》)
芬芳的鮮花四處盛開。傳說中美麗的姑娘依然遙遙無期。
大一。下學期。我在2418教室墻角的墻上寫下了這樣的話:
Long way without friends
But I’ll never change my mind
隨后的幾年中,自己在夢想和現實中掙扎。堅守著一份孤獨。瞧呵,自己仍似浮萍般游蕩,而青春歲月卻早已無聲溜走。自己憑什么以一個漂泊的夢想來許諾給一個姑娘一生的幸福?我也只能繼續堅守這種孤獨。
今年四月的某天。無聊的我問了Q哥一個無聊的問題,為什么不找個女朋友?我覺得給與對方的不僅僅是愛情,Q哥說。現在我確實無能為力,Q哥說。我也曾經這樣想的。而我在大學的幾年中甚至在許多年來也都這樣想的。這也是我一次次拒絕女孩真正進入我的世界的借口。而考研期間自己將這種欲望埋在內心的最深處。偶爾再遇見那個姑娘,我努力做到神色不動,擦身而過。偶爾在晚上記日記的時候寫上一句無奈。日子一天天逝去。每天就這樣一個人奔走著。意志在低抗著間或的蠢蠢欲動。
2002年。1月21日。星期一。下午。教二四層。
一個姑娘向我走了過來。我能從她的言語和眼神中知道她想追求的是什么。
我感到很抱歉。可我實在無法給與她想要的。而五天后考研就要開始了。我決定離開教二。最后幾天去教一清靜一下。
2002年。1月22日。星期二。晚。教一三層。
我站在走廊的窗口吹風。馬上要考研了。丟了許久的微觀經濟學要再過一下。可腦子總是亂糟糟猶如一團漿。這個時候我看見了她。我無法相信我的雙眼。但只能繼續神色不動。而她從我身旁來往三次。最后走進我身旁的一間教室。我的內心不由慌亂。那天晚上從通宵出來后,我望著滿天的星光,對XP說,無論怎樣,也要咬牙忍住。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
2002年。1月23日。星期三。下午。教一三層。
我記得昨晚她走進了北邊的一間教室。于是我換到南邊的一間教室。繼續坐在墻角。看著微觀經濟學。我不由沮喪,許多原來會的一時都記不清楚了!這個時候我不由抬頭,驚異地發現她走了過來!坐在我的面前!那一刻我瞠目結舌!那一刻我悲從中來,提起筆來,用力在微觀經濟學的書皮上寫下:
天啊!
天啊!!
天啊!!!
她看了會兒書。扶下身趴在桌上打盹。我看著她的背影。齜牙咧嘴,神情恐怖。內心中奮斗的目標與虛幻的欲望殊死搏斗。
當你已經看清了前行的道路,卻因留戀身旁的瑣事而失去前行的勇氣和力量……這是對自己的背叛,是一種恥辱,而人是不能在恥辱中生活的。
(一位考研的網友如是說)
斗爭的結果是只能放棄。
盡管那天和她四次邂逅。
盡管那天精神幾近崩潰。
可是,有所為有所不為。
考完研搬回宿舍,給她宿舍撥了個電話。沒有應答。我想,這畢竟不過是個荒唐的夢。過完年后我回到了學校,假期內校園里還是冷冷清清的。
一天下午,我要出門一趟,走進了一個小飯館里。而我剛坐下,居然看見她也走了進來。那時候她坐在我的斜對面。一分鐘內我思潮澎湃。而后我給她打了個招呼。坐到了她對面。我靜靜地講述我的經歷。她靜靜地坐在那里聽著。
三月的某天。我實在無法抑制內心的愁苦給小婉發了封信。
小婉的回信很短。處理激情有兩種方式。一是讓激情自去激情。一是讓激情在時間中成為過眼云煙。而我在激情中充分燃燒。而投火的飛蛾面臨的只是粉身碎骨。而如今塵埃落定,春夢無痕。而其實只是一個簡單的故事:一個男孩追一個女孩,女孩有了男友,女孩拒絕了這個她不喜歡的男孩。僅此而已。
只不過剛開始的時候我很難接受。劇中人。而很難接受的也終究會接受。
女孩告訴我。她與她男友的交往始于今年寒假。我不由想起,一月二十三日下午,在教一一樓的樓梯處,我與她擦身而過的瞬間。那個瞬間刻骨銘心。
即便粉身碎骨,但我畢竟燃燒過。沒有退縮和逃避。愛過人,才能真正體會到愛的真諦。我也不該對那個女孩有所怨言。因為選擇本身就是放棄。選其所愛,愛其所選。她選擇了她的愛人,自然放棄她不愛的人。就如我選擇了我的愛人,也會自然放棄我不愛的人。而我也早已選擇了一個漂泊的夢想。而我目前也實在無法以一個漂泊的夢想給她許諾以一生的幸福。而事實是她既然得到了她的幸福,我何苦繼續干擾別人寧靜安詳的生活?而我正在預備著再次上路,不再有牽掛。因為我早已選擇的道路早已意味著放棄。即便經歷痛苦悲傷。我也最終決定放棄。而路還要繼續走下去。
我想超越這平凡的生活
注定現在就是漂泊
無法停止我內心的狂熱
對未來的執著
(許巍《執著》)
?
尾,于2002年5月25日凌晨
(尾)
日子流水般無聲駛過。
這三個月來,或者說這大半年來經歷的許多事情,令我有了許多感悟。而在家的幾天,無所事事的我嘗試著寫下一些感悟。聊以打發時間。開工后發現這是個浩大的工程。寫的這些也仍然很令我不滿。但這些天確實靜下心來回憶,思考。也算為這幾年的生活作個小結。這也是一種自我激勵。看呵,自己怎能停下腳步!
還有那么多美好的事物在前面等待自己。自己怎能停止奮斗!我知道,現在不是回憶的時候。我還年輕。我卻居然書生氣十足地發了如此之多的感觸。而真實的生活應該是鉛華去盡的樸實。而我也覺得過去這么多年來自己過于浮躁。今后最重要的是扎扎實實走好每一步自己的路。
以上的文字遠遠不能窮盡這些天來的經歷感悟。只是列了一些自以為重要的。喜喜悲悲,坦然去迎接生活的給與。
路還長。
祝各位朋友走好。
也祝我自己走好。
年輕的心永遠如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