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1
了解這些大致的過程之后,我們接下來看看種類繁多的抗血小板藥物。
對血小板的重新認識還是從“傳奇分子——阿司匹林”開始的。John Vane,1982年的諾貝爾獎得主之一,最大的貢獻就是對前列腺素及其衍生物生物學功能的研究。他在研究中發現,通過抑制環氧合酶的活性,可以減少血栓素A2的
產生,從而抑制血小板的活性,達到抗凝效果,而阿司匹林正好就是一種很好的環氧合酶抑制劑,它就像一個炸藥包,與環氧合酶產生共價結合,使之失活,缺了環
氧合酶活性的血小板就被廢除了武功,要想恢復只有等待新的血小板生成。后來針對這個過程開發的其他藥物在陸續在臨床上證明了價值。其中,阿司匹林最惹人喜
愛。
大
量的臨床試驗證明了阿司匹林確切無疑的藥效。同時詳細的證據也表明,更高的劑量無助于更好的抗血小板效果,只會加重胃腸道的副反應。同時基于阿司匹林抗血
小板的機理,其他的藥物也陸續推出,比如利多格雷、特波格雷,等。其中利多格雷是血栓素合成酶和血栓素受體雙重抑制劑,但是臨床試驗證明,這樣的雙重抑制
劑并不比阿司匹林好不少。
還有一個叫一氧化氮阿司匹林的前藥,它除了分解產生正常的阿司匹林外,還可以產生一氧化氮。前面提過,一氧化氮是可以抑制血小板激活的。
不幸的是阿司匹林在人群中會有抵抗現象發生,這意味著阿司匹林并非對所有的人都是萬能的,發生比例從5%到40%不等。有很多原因會發生阿司匹林抵抗,遺傳因素是其中之一,科學家正在研究,試圖搞清楚其中的原因,目前已經有一些相關的結果出來。
由于阿司匹林還不夠好,對抗血小板藥物的搜尋還得繼續。藥物學家把目標又鎖定到介導血小板粘附聚集的糖蛋白(glycoprotein IIb/IIIa receptor)。如果把這個粘附分子封閉住,血小板的聚集應該就不能進行吧?禮來公司基于單克隆抗體技術,開發了阿昔單抗(Abciximab),阿昔單抗的抗血小板和抗凝效果極好。好的過頭了有時就是一件壞事。阿昔單抗的在使用時,出血的風險很大。很多人耐受性并不好,這也在一定程度上影響了阿昔單抗的銷量。后來又有其他公司開發了可以口服的糖蛋白抑制劑,比如Tirofiban 。總的說來,這類糖蛋白抑制劑的情況卻較復雜,它們可以抗凝,卻也增加了炎癥反應,這一點似乎是很糾結的。因為,炎癥反應又從另一個方面激活血小板。
尋找其他藥物的路還在繼續。一類名為“噻吩并吡啶(Thienopyridines)”的藥物在抗血小板領域表現不錯。這類藥的主要代表是:氯吡格雷和噻氯吡啶。他們的藥效機理是很類似的,都是作用于血小板表面的ADP受
體,抑制血小板激活。其中,氯吡格雷是賽諾菲安萬特公司開發的,藥效不錯,副作用也還好,所以很多大型臨床試驗也陸續展開。氯吡格雷在抗支架手術血栓并發
癥方面表現極好,逐漸成了常規療法。臨床試驗結果同時表明,氯吡格雷在治療方面要優于噻氯吡啶,因為噻氯吡啶會引起“血栓性血小板減少性紫癜(TTP)”,而氯吡格雷在這方面要好得多。
臨床試驗開始嘗試兩藥合用。對于冠脈支架術,優先選擇2藥合用。
結果是這樣的:“氯吡格雷+阿司匹林 > 阿司匹林 > 阿司匹林+華法林” 。
在
后續的臨床實踐過程中,氯吡格雷逐漸傳出了一些雜音。那就是氯吡格雷無效的報告。這是怎么回事呢?氯吡格雷會退市嗎?還能不能用?一時間,一線的臨床醫生
也不知所措。好在問題并不復雜。很快發現氯吡格雷無效的原因是因為它“前藥”的性質。氯吡格雷激活需要藥物代謝酶,如果酶的基因有突變,氯吡格雷就不能夠
產生足夠的有效分子。目前基本上可以確定它跟CYP2C19的一個突變有關。有些醫生就開始設想,如果在術前就跟病人做這個基因的檢測,不就能夠規避用藥無效的風險嗎?不錯,這個思路很前衛但也很可行。這是藥物基因組學又一新的案例。
至此,氯吡格雷的問題基本算是解決了。關于基因檢測的必要性,患者及一線醫生們也都開始接受。有些心內科比較強的醫院甚至直接把檢測平臺安放到本科室,直接與患者對接。
那么,對于那些氯吡格雷無效的患者,真的沒有別的出路嗎?藥物學家還在努力,其他的非前藥的ADP受體抑制劑也陸續被開發出來,比如替卡格雷。
抗血小板藥物還有其他的靶點可以開發,比如前面提到的CD39,它可以分解ADP,使激活物減少。Arp2/3 復合物,它介導血小板的形變。Gas6,與血小板的生成有關。P選擇素,與血小板的粘附有關。
凝血與抗凝是一個平衡。回到EDCF,凝血和血管收縮本來就該配合一起止血,想來也合理。
不
過,由于現代人的不良生活習慣和飲食習慣,往往會導致凝血系統的不平衡,尤其是血小板的活性過高引發的心血管疾病高發不下,這也促成了抗血小板藥物的龐大
市場。氯吡格雷更是在去年的暢銷藥物排行榜中,位列第二。其他新的抗凝藥物也是各大公司研發的重點。但無論如何,這都是一場平衡的游戲,非必要不用藥!
附:抗凝藥案例
據央視《經濟半小時》報道 2005年12月,北京大學第一醫院心血管研究所研究員熊卓為因腰椎輕度滑脫,就診于北大醫院。住院后第二天,北大醫院骨科主任李淳德給熊卓為做了骨科手術。不過手術后,熊卓為并沒有像醫生說的那樣很快恢復,病情反而突然嚴重起來。2006年1月31日,術后第7天,熊卓為因術后并發癥肺栓塞,搶救無效死亡。
手術主刀的骨科主任李淳德介紹,手術后沒有給病人使用抗凝劑,造成有高凝血體質的熊卓為最終死于肺栓塞,是病人家屬質疑醫院的主要問題之一。對此,李淳德表示,2004年,還沒有出現抗凝治療,全國都沒有脊柱手術后使用抗凝劑的常規,2007年形成了一個指南,但只限于骨關節手術。
當時的骨科主任朱天岳也表示,目前骨科只有關節外科的部分手術常規使用抗凝劑,脊柱外科雖然有術后因血栓死亡的病例,但沒有形成常規指南。“熊卓為是死于嚴重的肺栓塞,這是骨科手術最兇險的合并癥。肺栓塞一旦出現兇險癥狀,一般都搶救不過來。”